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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晚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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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1晚星

答應了陸蔓要為她做一件晚禮服, 梁初楹說時遲那時快,第二天就開始動手摸索。在這之前,她有好好的調查陸蔓這個人。

陸蔓是陸景淮的姑姑, 二十五歲那年嫁給一名法國男人, 兩人在法國定居,建立了一個幸福的家庭,並在結婚後的第三年, 生下了易思謙。

那名法國男人也是個商人,成立的企業在世界各地都有蹤跡, 產業鏈錯綜覆雜, 也算是能跟陸家平起平坐的地位。

像他們這種地位的人,追求的東西就不再是普普通通人的檔次,需得要高雅不失庸俗, 華麗而不失氣質。

初步想法的建立讓她遲遲動不了筆,她略感煩躁, 起身去客廳倒了杯水一飲而盡。

這段時間她一直都待在家裏為陸蔓設計晚禮服, 畫了好多種款式, 最後都被她不滿意的舍棄。靈感像是快要枯竭,鉛筆在素描紙上沒有靈魂的動來動去, 留下的也都只是幾條粗黑難看的線。

又撕掉一頁素描紙,梁初楹坐在凳子上嘆氣。就這樣渾渾噩噩的在家度過了三天,她終於對擺在面前的問題感到有些頭疼。

碰巧就在她頭疼的這天下午,溫柚寧打來電話問她有沒有時間出來逛街。

梁初楹看著桌上空白的畫紙, 無精打采的連連嘆氣,“別提了, 這段時間我忙著呢。”

這聲音聽著一點沒人氣兒,頹喪低迷, 溫柚寧一下就聽出來她心情不是很好情緒也不是很高,於是關心道:“聽你這語氣感覺不太妙啊,你最近心情不好?”

“簡直是太不好了,”梁初楹指尖夾著一支素碳鉛筆,盯著面前的那張白紙,“我現在的心情簡直無可描述。”

“發生什麽事兒了嗎?”

梁初楹惆悵,“我最近接了個私單,要設計一件晚禮服。”

“可以啊!”溫柚寧的註意力完全放在了她說的第一句話上,為她感到高興,“這麽快就開始獨立接單了啊,看來這法國是真沒白去,簡直爆改人生啊!”

“但我挺沒靈感的,我不知道該怎麽去設計。”

“沒靈感?”溫柚寧在電話裏驚訝,“你怎麽會沒有靈感呢,你再多想想嘛。”

這三天她都一直待在家裏想,腦袋都想得隱隱發疼也還是沒用,畫是能畫,就是不太滿意。她總覺得自己設計的這些款式不適合陸蔓,或者說要設計一款完全符合陸蔓的服裝,很難。

她把這個困難說給了溫柚寧聽。

溫柚寧幫她出主意,“這多簡單啊,你去找陸景淮不就好了。”

“找他做什麽?”

“問問他姑姑的喜好啊,”溫柚寧說:“你得對癥下藥,才能找到問題的根源所在。”

她有點明白的點點頭,小聲說道:“你說的還挺對。”

“那當然,你聽我的準沒錯。”

梁初楹果真聽了溫柚寧的話,在第二天傍晚,將陸景淮約到了市中心的某家高檔餐廳吃飯。

餐廳高檔奢華,地面鋪了厚厚的毛絨地毯,一整個寬敞的大廳裏沒擺幾張桌子,桌子與桌子之前的空隙很寬,歐式覆古的餐桌與座位將檔次瞬間拉高,挑高的光源明亮而溫暖。

梁初楹就坐在位置上,雙手捧著菜單認真的看。她點了一份意式牛排,然後就把菜單遞給坐在她對面的陸景淮。

他西裝革履的靠著,略帶懶散,看著她遞過來的黑色菜單,連一點要伸手拿過的跡象都沒有。

不知道他這是在打什麽主意,梁初楹擡眼看向他,猝不及防的就落進他那雙略帶興味的漆黑瞳孔裏,直勾勾的視線落在她臉上時,讓她有點不自在。

心臟咯噔了一下,梁初楹收回遞菜單的手,不明不白的楞楞問他,“你一直看著我幹什麽?”

“看你好看。”

“……”

習慣了他日常不好好說話,梁初楹就沒跟他多計較,她時刻謹記這次過來的目的,翻了兩頁菜單,問陸景淮:“你要吃什麽東西?”

“跟你吃一樣的。”

很潦草的決定讓梁初楹不禁擡眼看向他,“你不再看看其他的嗎?”

陸景淮這才向她伸手,他的手很大,手指也長,在燈光下被照得根根分明。黑色菜單遞至他手中,他拿過隨意的翻了幾頁,走馬觀花的隨便看了兩眼。

然後將菜單扔到桌上。

“看完了。”他聲音懶散,“要跟你吃一樣的。”

“……”

行吧。

梁初楹告訴了身邊的服務生要兩份意式牛排。

服務員收走了菜單,並告訴他們耐心等待。

來這兒吃飯的人並不多,整個大廳都略顯安靜,他們的位置靠著落地窗,一扭頭就能看見這座城市在漫漫長夜裏的五光十色。

霓虹鋪滿了長街,車水馬龍的街道像是銀河。

梁初楹收回視線,一扭頭,就註意到對面那人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,他的那雙眼睛裏有戲謔。

不懂他為何要這樣看著她。

怕他再次語出驚人噎死自己,梁初楹這次沒問他,倒是陸景淮不打自招:“第一次請我吃飯就來這麽高檔的地方,你挺有錢啊。”

這什麽意思?

小看她?

“我有錢是一件很令人驚訝的事情嗎?”梁初楹挺直了腰背,是很理直氣壯的語氣,說完也沒忍住小聲嘟囔一句:“怎麽還是跟以前一樣,狗眼看人低。”

“……”

周圍的環境太過安靜,就算是梁初楹小聲的嘟囔,陸景淮也大概聽見了那句話的意思。

他勾唇輕笑了聲,慢條斯理的回答她的第一句話,“就是覺得,你應該不會對我這麽好,黃鼠狼給雞拜年,沒安好心。”

“……”

這句歇後語放這兒還真不好聽,梁初楹感覺自己拳頭硬了。

剛要出聲,就又聽見他說:“有事兒找我啊?”

一想到陸蔓的晚禮服,梁初楹就忍了這口氣,笑瞇瞇的跟陸景淮說:“確實是有事兒要問你。”

陸景淮揚眉,他這個人一點不按常理出牌,刻意提醒道:“你還差我一頓飯呢,先補齊了再說。”

很顯然,梁初楹已經忘了上次在法國那邊臨走時說回國請他吃大餐的話,還擰巴著秀眉,“胡說,我哪裏差你了,你少訛我。”

“你不會忘了吧?”陸景淮卻說。

他懶散的靠著,摸出口袋裏的手機,手指點了幾下,調出一個聊天界面,上面顯示著梁初楹在法國臨走前跟他道謝的話。

那一排黑字寫得清清楚楚。

“……”

這段時間確實太忙,梁初楹早就將這個拋之腦後。

被他提起後,有些心虛。

不過下意識的反應更快,梁初楹說:“就這一頓飯順便一起吃了唄。”

陸景淮輕笑,他收了手機,眉眼舒展著落進梁初楹的眼睛裏,那樣子看起來也沒多願意,“你倒是個會做生意的人。”

梁初楹不可置否,但想著陸景淮之前一直都在幫自己,也大方了一回,叫來服務生送來一瓶紅酒,正巧在這個時候,他們的牛排也剛好端上來。

美酒和佳肴相配,用來款待陸景淮剛好。

她伸手拿過他的高腳杯給他倒酒,還一邊跟他介紹,“這酒可是好酒,你一定要嘗一嘗,價格比這牛排還貴呢。”

頭頂的燈光挺晃人眼的,淺淡的光線籠罩在她身上,細致勾勒著一眉一眼。纖長的眼睫撲閃,像緩慢展翅騰飛的蝴蝶。

讓人挪不開眼,倒是個妙人。

陸景淮勾了勾唇,漆黑的眼底有安靜美好的情緒在流淌。

他直勾勾的看著她,聽她講話,“是麽?”

“當然是啊。”梁初楹將那杯酒推過去,“我難道還騙你?”

“說不定就騙了呢?”

“……”

知道他是存心的,梁初楹沒理睬,也給自己倒了杯,拿起刀叉開始切牛排。一邊狠狠切,一邊回道:“我可不像你。”

“我怎麽了?”他饒有興趣。

梁初楹停下動作,擡起一雙瀲灩水眸看向他,跟忍不住似的,“你難道就沒點自知之明嗎?一直都捉弄我,懟我,還愛看我笑話。”

她說起這些控訴的話來,表情憤恨,咬牙切齒。

陸景淮卻笑出了聲,懶散著一雙眉眼,優哉游哉的為自己辯解,“我那不是逗你玩兒呢。”

“也就你會這樣。”梁初楹表情憤憤,切牛排的力道不禁加重,“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。”

和陸景淮邊吃邊聊,中途聊起陸蔓。從陸景淮的口中得知,陸蔓是一個思想自由的人,即便她身處高位,她也從不給自己施加各種思想包袱,灑脫又格外具有活力。

難怪,在她看見她的第一眼,梁初楹就覺得她跟那些圈子裏的貴婦有很大不同,她好像看起來更真實一些。

陸景淮跟她講了好多好多陸蔓的故事,梁初楹一邊認真聽一邊喝著紅酒,聽得認真喝得也認真,臉頰燒起淺淡緋紅,也沒註意。

還是陸景淮發現,落在她臉上的視線挪了位置,聲音也戛然而止。

燈光下,女孩兒一只手托著臉,玲瓏皓腕,皮膚白到發光,她另一只手捏著酒杯,纖細的手指攀附著透明玻璃身。

臉頰的紅暈淡淡,眼睫一顫一顫,眼皮耷拉著,被酒液浸染過的唇瓣透著紅。

醉色撩人,陸景淮的心尖有點發癢,喉結滾了滾,他輕壓下心頭的那幾分燥意。

不是沒見過她喝醉酒後的樣子,相比起之前那次的大吵大鬧,她這次安靜乖巧多了,只是不安的顫著眼睫。

夜色濃重,玻璃窗外的霓虹色變得深了許多。

他擡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,已經很晚了。擡眼看向手掌撐著腦袋搖搖欲墜的姑娘,陸景淮輕出聲喊:“梁初楹。”

“啪。”

回應他的是梁初楹終於撐不住似的趴在桌子上的聲音,她趴桌的時候碰到了一旁的餐具,連帶著一起發出了細微的聲響。

她喝醉了。

還醉得不省人事。

“……”

陸景淮突然有些後悔沒攔著她點酒。

真讓他無奈。

喊來了服務生買單,他站起身走到對面,彎腰將她打橫抱起,走出了那家餐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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